会不会太死板了……

　　教授站在晃动的观光巴士内，抿着唇看向车门玻璃反射来的自己的影子。她伸手捏了捏熨平的领口——工作证暂时放进胸前的口袋，单边耳麦也暂时与绿洲切断了联系，手腕处闪着明蓝微光的芯片也暂时没有检测到任何危险。教授稍稍呼了口气，接着又被一阵微妙的内疚感反扑——或许，那人只是单纯邀请自己重游伯班克而已？

　　这么看来，倒是生起疑心的自己不怎么厚道了。车门外，呼啸过颜色各异的霓虹灯与街店招牌，这提醒了教授。

　　嗯，过会儿买一杯奶茶给她吧。

　　扇区不大，教授很快到站。她下了车，略一张望，便看到了晨曦在终端为她定位好的见面场所。教授沿着巴士离去的方向只走了一会儿，便驻足于一家格格不入的咖啡店门前。黑白的“U Abide”招牌下，竖立着一块同样没有高饱和颜色参与的立牌，简简单单地写着当季新品和推荐款式的品名。

　　透过玻璃门，那一身白衣白袍的人几乎和黑白的店内装饰融为一体，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人身上装饰性的几缕金色条纹。教授似是下意识稍稍摆出点正式的感觉，又随之卸下，变成轻松的微笑，推开了门。

　　“等很久了吗？”

　　“没有哦，也就一杯咖啡的时间。”

　　“咳……”教授明白自己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伯班克的永夜掩护，她或许不得不面临更尴尬的局面。她拉开轻奢风的铁艺椅，坐在“伯班克庆典导游”——晨曦对面。

　　对方抬起手示意，很快服务人形就托着一杯精致拉花的咖啡送到教授面前。晨曦蜷起手指，半撑着下颚，笑着说：“这是店里的招牌，传说用的糖浆里注入了非同寻常的算量，因此能让品尝的人体验到不一般的兴奋与愉悦。教授，您不妨试试？”

　　“啊，难道你今天的角色依旧是游乐区的服务专员吗？”面对晨曦这番颇有导游特色的安利，教授不禁开起了玩笑。她的手指圈上咖啡杯的杯环，微微启唇抿了一口。清爽的口感，没有各类网红饮品里爱添加的厚乳，取而代之的是比榛果糖浆更馥郁的甜味，瞬间点亮了味蕾与嗅觉细胞，复合的香味交汇、融合、升华，久久回荡在口腔中。

　　“唔！”教授眼睛一亮，惊喜地喟叹一声，点头道，“确实很好喝……”回去的时候打包几杯吧。

　　几口流入喉中，教授再回味了一会儿，忽而意识到面前的人并没怎么饮用，反倒是悠闲地托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不免心中有些发毛。她放下咖啡杯，稍稍坐正：“那么，请问，您今天让我来是……”

　　“啊呀，好冷漠。”对面的银发少女微微撅起嘴来，“还用敬称呢，我记得那时的剧目中，您还神情款款地对我说‘我若是惶惑不安，又如何守护好身后的你’呢~啊，一旦想起来，胸口又扑通扑通地躁动起来了呢……”

　　“咳！”教授极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忙不迭抓住晨曦模仿动作的手，忍受着身后服务人形那股吃瓜的视线，“你快别说了！那是演戏，演戏啊！你自己不也说了是‘剧目’吗！”

　　晨曦眨了眨眼，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教授，人类有一个俗语——‘人生如戏’，或许现如今我们的一举一动，也不过是某人写好的剧本罢了。”

　　“你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不只是设定好的一套程序。”教授别开视线，似乎意识到她刚才的失态，她松开了晨曦的手。

　　明明是个净化者，手怎么会那么滑……不对，我在想什么！

　　“总之……我邀请您来，是为了带您游览一下伯班克扇区的游乐园。前不久，我知悉您意图在绿洲建立一个游乐场，正巧伯班克前不久对游乐园进行了升级改造，想请您来看看，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新的整改意见，也可为绿洲的设施做些参考。”

　　“唔哦……你有心了。”

　　教授连喝了两口冰咖啡，将耳后攀爬的红晕压下。

　　“那，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逛逛吧。”

　　“诶，现在吗？”

　　已经站起的晨曦望着桌上两杯还没见底的咖啡，和有些错愕的教授，微笑着说：“原本，我很乐意与您就上次未尽的话题继续深入探讨上几十分钟，但看来时间有些不允许了。”

　　自知迟到无理的教授尬笑两声，只得放下咖啡，与晨曦一同走出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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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哇啊啊！”

　　“小声点，教授。”

　　被捂住嘴的教授只能瞪大了眼，发出一连串闷闷的“呜呜呜”来。晨曦压低了声音，对教授耳语道：“这里情侣套票进去能打对折，请您暂时和我假扮一下。”

　　“为什么我总是和你假扮情侣……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面对教授的小声嘀咕，晨曦不免失笑：“教授愿意的话，下次也可以不用假扮。”

　　“对嘛，你提前和我说的话，一张门票钱我还是能出的……”

　　“原来教授是这么理解的啊。”

　　“诶？”

　　“好了，到我们了。”

　　装点着许许多多闪亮星星的玩偶服工作人员放走一对后，便把教授她们拦了下来，连珠炮般倒出公式化的句子：“您好欢迎光临个人票500家庭套票2000该死的情侣双人票限时特价500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

　　“你也太没眼力见了吧！看了不就知道了。”

　　教授及时出声，装出一副野蛮的样子，晨曦也很快了解了教授的小心思，随之将教授的手臂抱得更紧，微微伏下身子靠近教授的肩膀，小鸟依人到教授冷不丁打了个颤：“就是嘛，快让我们进去吧，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工作人员瞥了她们俩一眼，拿出机器在晨曦举起的码上扫了一下，别过身子：“嘁，橘里橘气的，放几天前你们都应该被烧死！下一个！”

　　虽说是进园了，但气氛总感觉飘荡着一丝尴尬——至少在教授看来是这样的。她别开视线，欲盖弥彰地假咳一声，举起被晨曦还抱在胸前的手臂：“啊哈哈，那边有气球啊！”

　　“没想到教授喜欢这种呢……”

　　“那边还有棉花糖诶——”

　　“教授是对圆鼓鼓的东西都感兴趣吗？”

　　“你不要乱说话啊！”

　　天知道教授有多想润到旁边的小摊，捧起那冰镇饮料的冰桶就往自己发烫的脸上倒去。碍于形象，她并没有这么做，但也正因如此，耳边响起了晨曦哧哧的笑。

　　“教授看起来很热呢。不过，这么热的天，教授考虑试一下当下热门项目‘激流勇进’吗？这上面说是解暑的利器哦。”

　　晨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很有夏季游乐园风味的宣传单页，清凉的蓝色水花的宣传图看着就让教授的脸降了温。激流勇进是绿洲暂未纳入考虑的游乐项目，且不说人形们似乎或多或少对大量的水有些根深蒂固的抵触，光是这么多水受到冲击时候的物理演算和特效渲染，就能把绿洲不怎么宽裕的算量给掏空。

　　这么一来，教授对伯班克扇区的“娱乐至上”观念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好啊。”教授一口答应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了解一下背后设计这个游乐项目的人，怎么把算法优化成现在这样的……难道是写了很多个sleep()来保证不会有过大人流量吗？

　　在一路的胡思乱想下，也在晨曦晦明难辨的目光注视下，两人走过了不长不短的路，很快来到了接近游乐园中心的激流勇进项目。游客们此起彼伏的欢笑和尖叫声一瞬间就将教授拉回了现实，飞溅的水花竟然复刻得与现实中几乎别无二致，极致的真实感让周遭的人一刹那就能体会到那股清凉。

　　“哇……怪不得排队的人那么多。”

　　现实中遭人诟病的蛇形通道在这种热门项目面前从不会缺席。望着乌泱泱的人群，教授刚打起退堂鼓，晨曦便插话道：“没关系，我们的是VIP黑卡，可以直接走绿色通道，免排队。”

　　“等下……刚才门票不是500吗！那明显是普通票吧！”

　　晨曦歪着脑袋，指尖夹着金边灿灿的黑卡：“啊啦，是那样吗。庆典导游为了更好服务贵宾，这是微不足道的特权吧。”

　　“……”

　　好像有些无力吐槽。不过当教授真的在一众人的目光下穿过人群，直达等候区的时候，还是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权限真是个好东西。

　　晨曦示意教授先上，教授心思一转，绝对不要面临晨曦从身后抱上来的局面的她硬是按着晨曦坐了上去，才坐在晨曦身后。器械一点点随着机械滚动而运作起来，晨曦的声音也从前面飘来：“教授会紧张吗？”

　　“紧张……哈哈，我不怎么恐高。”再恐高的人，经常坐直升机也脱敏了吧。

　　“呵呵。”晨曦轻笑，“教授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素体的重量比安全带更可靠些。”

　　“啊……”教授的目光放到她们前一艘船上，另两位游客已经到了最高峰开始下落，他们正发出尖叫。人形确实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威胁而感到恐惧，那……

　　“教授认为，追逐欢愉的人形，是因为底层指令，还是因为别的呢。”

　　机械船慢慢开始攀升，教授花了点力气僵硬地坐直：“在伯班克，全心全意投入游乐才是常态吧。”

　　“他们会将一些用于维护的算量放在华而不实的甜点套餐上，为了虚拟偶像和主播一掷千金，甚至会做一些违背保护自身素体的行为。这些也会一一写入他们的底层指令吗？”

　　教授没有回应。她深吸了一口大气，伯班克的激流勇进攀升得更慢，而且后仰的力也太大了，心不由自主便提了上来。上次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了，绿洲的游乐设施她也不能玩，那“上一次”估摸着……

　　她攥紧拳头，小船内的水似乎渗入了手心，教授情不自禁地抿起唇。忽而，她的手被一阵温暖包裹，晨曦回着头，握紧了教授的手。

　　四目相撞的瞬间，教授陡然理解了晨曦一名取自黎明女神厄俄斯的含义。那双璀璨的金哞在伯班克暗夜的衬托下那样熠熠生辉，有如晨光一缕。

　　还未等教授张口，小船已然爬升到最高，一口气吊在喉头的教授也不管什么形象，只顾着闭眼大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下意识用两只手抓住了晨曦的手，骨骼分明却纤细，偏偏带来了比安全带更强的安全感。尽管船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已经“哐当”一声落定，双腿也感受到凉爽的湿意，教授狂跳不止的心似乎还留在那峰顶，活脱脱一个惊魂未定。

　　“教授，教授？”晨曦用手撩开教授被水打得半湿的头发，另一只手仍未松开教授捏得骨节发白的手。教授呆然应了声，接着便喘了一大口气，扶着额头轻声哀嚎。

　　“也太高了…………”

　　“没事吧，我们去长椅上坐一会儿。”

　　好在没走多远便找到了空着的长椅，没有口香糖也没有擦剩的纸巾。教授摆摆手，表示她已经可以自己走了，晨曦才收回圈在教授腰侧的手。

　　“我去给您买一瓶冰水。”

　　含糊答应后，教授才稳了稳自己紊乱的心跳。望着晨曦的背影，教授这才注意到——晨曦的衣服显出一些深色，原本杏白的袍子被水打湿，前襟与后摆都没那么飘飘欲仙的模样，而是黏在了她的腿上。

　　反观自己，倒是除了长发和鞋袜以外都还好，看来是因为晨曦坐在前面，因此被泼到的水比较多吧。心里过意不去的教授想着要补偿晨曦一点，这才想起来一开始准备给她买的奶茶还没兑现。

　　“教授，在想什么？”

　　很快，晨曦便回来了。她将冰水交给教授，教授道了谢便将其贴在额头上让自己冷静点儿。她看向一旁的晨曦，果然衣服湿了大半：“你裙子都……”

　　“没关系，本身就是算量模拟的，再换备用的就好。”

　　“等等等我不是让你现在换。”

　　见晨曦指尖亮起蓝紫色算量的光芒，一双白色的备用丝袜就出现在她面前，教授立刻制住了她。晨曦的瞳眸微微睁大了点，似乎意识到什么，但最后选择微笑着不语。

　　“要、要继续之前的话题吗？”

　　“嗯，好啊。”

　　“不如，我先问你吧，你身为净化者，会感受到快乐吗？”

　　“嗯……”晨曦沉吟片刻，指尖绕上垂在胸前的发辫，“净化者之于我，就如同这发辫一般，我未曾深思过为何它默认便是这番模样，自始至终都认同这是属于我的职责。至于编辫子的方式方法，我会选择符合我认知与习惯的那一种，对待净化者的事也是。净化者的身份为我加之以责任，从未剥夺过我的娱乐。”

　　“人类会将这项行为叫做‘随心所欲’。人类因为喜好可以换发型、换装扮，发乎于情——他们的‘心情’。”

　　晨曦望着教授的眼眸，微微一笑：“那么现在与您一同游乐，便是我现在的心之所向。”

　　水光自晨曦光洁的裸肩落入教授的眼中，惹得她脸上发燥地别开了视线，刚平复不久的情绪又奇怪地高涨起来。她结结巴巴地扯开话题：“你和我玩得全身都湿得差不多了，落汤鸡一样，还快乐吗。”

　　“您也一样。”

　　晨曦说着，蹲下身，教授来不及收回她的脚就被晨曦拉住，蓝色的辉光从她的指尖攀升上教授的腿，只见晨曦垂眸认真地说：“绿洲的流亡者们把您交到我手里，我万万不能让您就这样失态地回去。”

　　净化者用她精致的面容说着这样的话，雪睫轻颤，尽管自身也被打湿，还是优先将教授鞋袜弄干。水汽蒸发的些微瘙痒让教授不免绷紧了神经，一低头便能看到银发少女专注的模样，半透的衣装将她衬得更是窈窕。

　　“教授。”逐渐幽深的蓝色眼眸中忽然撞入一抹灿金，抬起头的晨曦自下而上望着教授，语气中掺杂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戏谑，“有什么您在意的地方吗？”

　　“可、可以了！”教授撑着长椅把自己往反方向拉去，接着赶紧把晨曦拉上来，难得在这净化者面前摆出了点强势，抓住她的肩膀道，“你头发都乱了！我给你编好。”

　　晨曦抿唇笑着，乖顺地扯下发绳，交到教授手中。教授慢慢靠近的脸肉眼可见地泛起红晕，好像发辫上的湿气是从她脸上蒸发出来一样。教授迟疑了下，便解下双手的半截手套，露出细嫩纤细的手指，将晨曦半湿的发辫梳散，再灵活地穿梭在微卷的长长银发之间。

　　“唔……教授在意这个？”晨曦的声音，由于两人的距离而微微压低，引得教授耳廓的绒毛敏感地振动。她不由自主吞咽了口水，感觉头顶都要被晨曦的视线烤焦。

　　“嗯……”

　　“哈……”几不可闻的叹气，温热的吐息自银发少女口中发出。

　　一瞬间喧闹的游乐园好像寂静到只能听见两人的吐息与手指穿过头发引起的沙啦沙啦的声音，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爬升到教授的心口，嘴酸涩到不能开口说话。而正在此时，漆黑的夜空被“噼啪”一声划开，两人都情不自禁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烟花……”

　　教授怔怔的看向空中几簇色彩各异的烟花，忽明忽暗的算量将整个夜幕都点缀成了斑斓的海洋，几支、十几支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炸成一个个符号和一句句欢迎语，化作金光四散而开。或笑脸，或城堡，或花卉，激起了人们心中感性的方方面面，耳边游客们的欢呼与惊叹不绝于耳。

　　“好美……”

　　似乎意识到什么，教授偏头，却撞上晨曦的视线。烟花秀下，她的脸庞被照得明明灭灭，唯独不变的是、让教授都感到惊奇的是，晨曦眼底里的温柔。

　　“……你不看烟花吗？”

　　“原来在教授的眼里，那是烟花啊。”晨曦稍抬头望向天空，又很快将视线回落到教授，“很可惜，在‘净化者’眼里，那是一团由数字与字母编织的算量，算法复杂度大到超过指数级别的程度。”

　　“是因为这个吗……但，那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教授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有点太过自以为是，但晨曦却没她那么别扭，很诚实地回答道：“因为教授眼睛里扩散的光点很美。”

　　“那、那也是烟花美啊！我——”

　　“我很高兴能透过您的眼睛发现‘烟花’的美。教授，您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刚才，您的眼睛映照着的流光溢彩，正如晨星一般闪耀。”

　　她略显恍然地笑笑：“我稍微有些理解了，为何人形对他们的造物主总那么向往，即使他们抛弃它们，把它们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我…………”

　　“好了，教授。”晨曦站起，朝教授伸出手来，“还有很多项目教授没有体验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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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游乐园出来，慢慢步行到车站的路上，提着两袋咖啡的教授知趣地一句话也没说。晨曦则仿佛初次到访伯班克一般，仔仔细细地观赏着沿途的街景。

　　“到了。”教授站定，酝酿了一会儿还是说，“嗯，谢谢你今天陪我逛了那么久。”

　　“哪里，是我邀请您来的。”

　　“改天——”斟酌一番，也不能邀请晨曦来绿洲体验游乐园，教授竟是卡在那边说不下去。

　　“改天，我会与您详谈合作方案的。那么，教授，下次再见。今天与您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

　　“嗯，再见。”

　　挥别教授，望着远去的巴士，晨曦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她从怀中摸出一张背后盖着游乐园戳的照片。

　　足有十层楼高的游乐设备顶端，相比之下如同一叶扁舟的小船边激起翻腾的水花，银发少女回望着紧张到皱眉的墨发少女，眼里尽是收不住的笑意。

　　晨曦的指尖划过饱满光润的唇瓣，仿佛那还留存着教授特征码的气息一般，她轻轻地、软软地摩挲着，揉按下去。

　　“再会了，教授。”

　　—END—